自殺馬戲團

這件事，是在我還住在北部朋友家的那段時間的事。

那是八八水災將面臨前的事，當晚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我正用以緩慢的腳步走到家門前。
家的一樓是我家的道壇，當時正在處理濟世之事，也就是替人收驚、問事等事。

那時候看到了南部的所有親人，親人們包括不熟的與本身就很少聯繫的人們。
進了家門前，家人看到我回來了都好高興。
 

都關心著我在北部工作的情形，
然而媽媽卻小聲對我說姑姑生病了，要我看到她時什麼都不要多說。
媽媽在剛說完，就看到姑姑站在媽媽的身後不遠處，
姑姑招了招手如水邊的水鬼般的手勢呼叫我過去。

招喚我過去的手十分緩慢，我什麼都沒想的就直接走了過去。
然而走過去被恐怖的模樣嚇到。

姑姑的臉已經潰爛，成黑色的爛肉，
有些肌膚的皮已經脫落，身上宛如沾滿了爛泥般的狼狽。
她的右眼整個凸出，右眼已承泛黑的模樣，眼球突起，看似隨時都會掉落般。

她指著右眼說︰

「我這樣還有救嗎？」


被眼前那驚悚模樣嚇到的我，
保持冷靜並勉強露出微笑的說︰「基本上是還有救...」

就在我尚未說完，並要說出『因為在醫學上眼睛凸出是一種病狀』這句話時，姑姑用力抓著我的手臂。
她的指甲整個刺進我的皮膚，並且用力的搖著我的身子激動的嘶吼著說︰


「妳覺得我這樣真的還有救嗎？！我真的有救嗎？！真的有救嗎？！！」


這樣的聲音充滿著絕望，過於用力的雙手，在用力抓著我的手臂，
每搖一次怒吼一次，手臂就多了一份疼痛。

指甲刺進肌膚的痛楚宛如快流出鮮血來。
那時候發現，她的指甲也是承泛黑且雙手似乎都沾滿了許多泥巴。



這個夢到這裡就結束了。



清醒過來，只是覺得是個怪夢。
這個夢不讓我覺得可怕，反而讓我想哭。
因為這個夢充滿著絕望、悲情、陷入黑暗般的寂寞感。
那樣的聲音與以前所做的夢一樣，擁有著「妳為什麼不救我」的憤怒和悲傷。


結果當天，新聞上就出現南部發生水災及罹難的消息。
那時候我還沒想到有哪裡不對勁的地方。


當然的做了那個夢之後，我便開始出現了奇怪的症狀。
常常動不動想吐。

那段期間總是在想是不是玩電腦玩太久或睡眠不足？

然而的發現，我明明都改十一點之前就睡了，
而且還是七點起床，很正常的睡眠時間啊。

之後一次比一次嚴重，那是已經無法好好呼吸的狀況。

空氣在吸進肺裡之前，胸口就開始出現上下起伏的症狀，胸悶、窒息、噁心的感受。
就連吃東西也無法下嚥。
那種感覺與感應到磁場變化的不舒服感一樣，忍不住的咬緊牙根，噁心與呼吸困難。


那陣子，每晚總是做著奇怪的夢。
雖然不清楚是什麼內容，但是只能說每個夢都跟水有關。

過幾天，我在看新聞播報八八水災的狀況時，一瞬間使我想起了什麼。


「我這樣真的還有救嗎？」


夢裡的那句激動台詞與身上的泥濘和爛掉的軀體。

夢裡的那個人似乎不是姑姑？

因為她說國語，問我︰「我這樣真的還有救嗎？」
可是姑姑是說台語的，而且那不是姑姑的聲音啊。
那聲音是一個老婦人的聲音。


這陣子，一直夢到跟水有關的夢。


又是那個嗎？


這就是我的體質，只要周圍有發生任何事，
有觸即生命危險的事，自己也會跟著一併體驗。(包括死前的想法)
從小就一直是這樣子要承受沒必要的不安定感。





我想...


她只是要一個答案。
所以夢中，她才會出現在我家吧。





「也許，真的沒救了。」



當我有了這個想法後，
噁心和呼吸困難的情況與關於水的夢，
也因為我想起那個婦人之後...



並陸續消失了。